我住台北縣蘆洲市，一年回鄉下(雲林土庫)幾次，大概都是逢年過節才回去。有一次在鄉下家裡因為半夜起床尿尿，覺得哪裡不太對逕，但又覺得沒什麼不對，第 二天晚上又發現有點不對逕，就是說不出來，於是我開始想要知道哪裡不對逕，想了很久很久，終於找到原因了，窗戶外面沒有燈光，因為路燈壞掉了。

不知道為什麼，我很容易發現新增加的改變，但不太容易注意到已經存在而消失的改變。例如，每天要經過的路線，如果突然增加一塊看板，很容易知道。但如果有一塊看板，每天都看到，有天突然消失了，卻不會馬上發現，就算發現了，也很難想起看板內容是什麼？但我太太卻會記得。

很久以前，我們買第一部車的時候，試圖走濱海回鄉下。因為沒走過，太太開車、我看地圖，花了九個小時才從台北回到土庫。回程的時候，花了八個小時。走高速 公路只要三個小時。後來經常走濱海回去。那時候還沒有快速道路，因此經過很多市區、鄉間小路。說也奇怪，經過哪些路口、有什麼建物、何時該轉彎，我大概都 記得。但經過哪裡有什麼招牌商店，我都不知道。但我太太跟我相反。

又有一次，白天坐在鄉下家裡二樓後面窗戶由內往外看到路燈（就是那個曾經不亮的）。看了很久，覺得少了東西，但想了很久，就是不知道少了什麼。後來下去看 看，又想了很久，終於被我想到，少了檳榔樹。原來路燈旁邊有棵檳榔樹，樹上經常有麻雀築巢。那棵檳榔樹本來很矮，後來長到跟路燈一樣高了，卻被砍掉。那是 種在路上，被鎮公所砍掉的吧？

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我一樣？只會注意到新的、忘記舊的（喜新厭舊）？或是人的本性如此？只會去追逐新的玩意，卻忘了自己本來曾經擁有的東西？例如家庭、親情。

有時候，從別人身上確實可以發現一些蛛絲馬跡，尤其是小孩。有些小孩吵著要一樣東西，你給他新的東西，但拿走舊的，他因為很高興得到新的，而忽略有個舊物被移走，或是說，他真的不喜歡舊物？但回頭看看辦公室文化，有些人就是每天在設計別人，造成別人都防著他？

高中時代，曾經因為趕時間坐了計程車，經過一個路口遇到堵車。那司機就逆向開過去，遇到對向車過來，結果可想而知，造成更大的堵車，一群人圍了過來跟那司 機吵架。沒想到司機理直氣壯說「我才不會那麼笨、乖乖堵在那裡」。如果那司機不違規，可以少堵十分鐘。但他堅持這樣做比較聰明。

有時候，給員工獎勵(或調薪)，有些人就是會覺得不公平，如同現在的政治，只會覺得不好，有批評，很少人真正注意到「好的」。有些人看到「好處」搶著要， 卻不知道少了什麼。如同現在的日本捕鯨船，全世界都禁止捕鯨魚了，所以日本人理直氣狀的說鯨魚太多，他們捕鯨救地球理所當然。

不管是小孩、大人、一個公司、一個國家，都有很多類似的行為。關於台灣的經濟問題，我經常聽到深綠支持者的說法「別人來做也一樣」，真的是這樣嗎？昨天還 看到落選者上電視節目，說「挽救台灣經濟沒那麼容易」。有些人對於國家問題的思考，總是侷限在「個人」，忽略大環境。要成就一件小事，靠自己；想要成就大 事，一定要靠別人。到現在還有「我辦不到、別人也一樣」的想法，真的是...

幾年前我到上海英業達做專案的時候，假日與朋友開車出遊到蘇州，車上有幾個女生、幾個男生。沿路，這些女生在吃零嘴，持續把垃圾往外丟，我實在看不下去了，出言提醒她們，她們的回答是「大家都這樣」。其實在台灣也很多人這樣，只是比較沒有機會跟別人同車，所以沒發現。

仔細想想，我們身邊有很多理所當然的事，有些不需要改變，有些要改變；有些可以被漠視，有些不能被姑息。但很弔詭的，以改革起家的執政者，八年下來很多被批判的事情，都以「依照慣例」搪塞。這些所謂的慣例，不就是當初想要改革的嗎？依慣例是理所當然，那改革就免了吧。

三國演義開宗明義說「話說天下，合久必分、分久必合」，好像人類總是不知道怎麼做最好，所以想要改變。也許，改變是社會進步的原動力，也因為追求改變，所 以人類成為萬物之靈。但我看過另一種說法，人類跟病毒的行為模式一樣。病毒也是持續改變、擴張、消滅自己的生存環境。我們不斷的聽到，要愛護地球、保護地 球，但人口卻一直增加。當我們看到那麼多的慈善事業、那麼多的素食主義者在宣揚人道精神的同時，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發現，我們都在謀殺自己的後代子孫？人類 為了生存不擇手段，好像也是理所當然，包括掠奪子孫的環境資源？

不知道您有沒有注意自己身邊的生活習慣、周遭事物，有哪些理所當然卻不應該？

2008/04/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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