矛盾

「矛盾」一辭語出《韓非子》。原文：楚人有鬻盾與矛者，譽之曰：“吾盾之堅，物莫能陷之。”以譽其矛曰：“吾矛之利，於物無不陷也。”或曰：“以子之矛陷子之盾，何如？”其人弗能應也。夫不可陷之盾與無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。

我個人因為父親關係，從小接觸山醫命相卜諸事，雖然自己不會，但多少聽過看過，總覺得很有趣。因此長大後仍然繼續追求這些相關訊息。這些在民間流傳的傳說也好、技能也好，或是有人把它歸類為民族療法、傳統療法；不管法術、茅山術、靈療、催眠、觀落陰，都已經在民間流行甚久，很多人以「科學」的角度批判，指摘這些民間傳統缺乏科學根據、或說成是迷信。我不知道那些科學的人是以何種證據批判民間傳統，也不知道基於所謂「科學精神」是什麼！無法證實的東西，並不等於不存在。例如，光波的行進，到目前為止，科學家並沒有找到光波的「介質」，因而另外編出一套無法自圓其說的理論，非要別人接受，這本身就已經有違科學精神。然而，這種違反科學精神的科學立論，也不在少數。

我沒有方法證明傳統的療法或法術是否真的存在，但我個人並不相信法術，但也不是站在否定的立場。為何如此說？道理很簡單，如果法術是騙人的，那可以騙人幾千年，也可以成就一種專門學問，值得研究。如果法術是真的，那社會制序可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。

我想說的矛盾，是目前很多存在人民心中的觀念，雖然可能根深蒂固，但真的不是真的，假的也可能是真的，完全看站在哪個角度批判。例如八字，有人認為真的很準；風水也很準；但這兩者中間就有很多矛盾。風水學裡有一句名言「福地福人居」，意思是說，有福氣的人才能埋葬在好的風水地；然後又說，好的風水可以福庇子孫出賢人。從八字上來看，這個人必須是「運氣好」才有機會得到好的風水，而且這個人必須是祖賢得到好風水，出生才能佔到好的八字也才能有好福氣，這就怪了！中國人傳統故事裡經常說：偉人都是神仙來轉世，可以得道升天者也是神仙來轉世投胎，這更怪了！您不覺得，這是一個「雞生蛋、蛋生雞」的循環矛盾嗎？

如果法術是真的，假設某甲利用法術來改運，那某甲的運氣必然不好才想藉助法術改運。如果改了以後有效，那八字上可不可以算出來？如果可以算出他的運氣將會變好，那又何必用法術改運？如果算不出會變好，改運後又變好，八字豈不矛盾？如果某甲要用法術來陷害某乙，而某乙果然運氣變得很背很衰，那從某乙的八字上是否可以算出運氣變得很背？如果可以，那某甲的法術豈不多餘？如果某甲的親人往生仙逝，葬在好的風水，因此某甲開始飛黃騰達，那是否風水真的很靈驗？又從某甲的八字推算，是否也該運氣好轉而飛黃騰達？也就是說，某甲可以得到好風水是因為運氣好？那倒楣者如何利用風水改運？

假設法術是真的，您想要找一個厲害的茅山道士幫您改運，如果您運氣好，可以找到一個很厲害的法師或道士；如果運氣不好，可能會找到一個騙子。這樣說來，運氣好就不需要找法師道士；運氣不好也不需要找法師道士，因為會找到騙子。如此說來，什麼人需要找法師改運？

以中醫的氣功來說，諸多練氣者堅持經絡循環的理論是真的，但我參考很多論述，對於氣功的描述卻很少有交集，幾乎是各說各話。就連經絡到底有多少條也有爭議？甚至還有人提出氣功球的理論，而且可以清楚描述氣功球的個數。然而自古以來，也許幾萬年了，難道就沒有人可以發現氣功球？現代人就比較厲害？本來練氣功可以強身，但大陸以前的統計卻發現，練氣功者發生腦溢血的比率偏高，而且練越久機會越高。段數越高者的危險性也越高！到底氣功是怎麼一回事？很多長命百歲者都沒練過氣功；而那些練氣功者有多少人可以長命百歲？

前世今生、因果循環在民間越來越盛行，如果這些通靈者真的可以知道您的前世今生，為什麼不同的通靈者，對於同一個人的「前世」有不同的版本？為什麼不同的人找同一個通靈者，卻有相同的前世情節？

話雖如此，這些傳統習俗或法術、靈療法等淋淋種種，還是在民間流傳千年、也許幾萬年，到底是怎麼回事？

我雖然不相信某些東西，但我覺得有些事情無關真偽，而是應該去探討它為什麼會存在。有些雖然有矛盾，但某部分可能是真的，只不過有人借題發揮、過度解釋引用、或牽強附會、偏離主題，因此產生矛盾現象。例如中醫的經絡理論，我個人是非常相信的，但有些人提出「新的」見解，卻可能是基於某種目的而採取的手段。也就是說，其新的論述不一定是真的（但也不一定是假的），也許新的論述本身無關真假，而是要製造一個話題。如果這個話題是別人提出，您就無法獲利。如果是您提出，即使被批判，也會因為被批判而出名。這就如同廣告一般：創立一個新的名詞，然後真對新名詞窮追猛打，炒熱新聞，就能達到目的。

這種標新立異的伎倆，自古代以來就很常出現。有些是基於「誤導」競爭者或民眾，有些是為了引爆衝突。有些則是用法律讓它變成偽學的一部分。偽學是一種可以存在很久的錯誤真理，經常以恐嚇的方法引導人民，禁止人民犯錯。因為違背這種禁忌諱被懲罰，因此被誤認為真理，但其實是騙人的，只是可能無法被推翻，例如皇帝是龍種。這種無法被推翻的假真理，現代比古代更多。例如降血糖的神話假真理已經存在幾十年，直到今年才被美國一個實驗室發表研究報告推翻，他們經過十年長期觀察統計證實，吃降血糖藥的死亡率比不吃藥的人高出很多倍。可惜這個研究計畫因為違反「假真理」的禁忌而被關閉。古代最有名的假真理，就是「地球是平的」，違反這個假真理的人必須被處死刑。

華人社會存在的這些傳統，如果要以科學的角度來批判，只會造成爭端，於事無補。但從存在的觀點來分析，卻很有價值。怎麼說？因為心理問題。

不管是中醫、西醫、科學、非科學，不能否認的一點是，人的情緒會影想健康。這個觀點就已經可以讓很多非科學永遠存在。一個可以永遠存在的非科學，就應該很科學才是，否則就違反科學的精神，因為它無法被推翻。

一個運氣不好的人因為情緒低落，導致內分泌失調，因此百病叢生，靠藥物治療的效果有限。如果有任何方法可以讓這個人恢復信心、內分泌可能就會恢復正常，身體就會恢復健康，不是嗎？現代有「心理諮商」「心理治療」一門學問。但有多少人願意承認自己「心裡有毛病」而去看心理醫師？一個為了小孩煩惱的人、或是為了缺錢煩惱的人，或是像我這種寫程式快抓狂而焦慮的人，或是失戀的人，是否都可以去看同一個心理醫師？我不瞭解正統的心理學，但我知道一件事，很多人不會為了焦慮而去看心理醫師，反而會因為焦慮失眠而吃安眠藥。也就是說，這些病人沒有找到正確的醫師。

話說回來「矛盾」：一個生病的人，因為運氣不好所以生病，因為運氣不好所以找不到好醫生。因為運氣不好所以什麼都會很倒楣，因為運氣不好所以...因為有很多的因為、所以有很多的所以，這又陷入因果循環。一個會殺生的人必然是「前世因」才有「這世果」，那又何必修行？因為你這輩子的行為是上輩子注定的，而你的下輩子是這輩子決定，所以你的下輩子等於是上輩子注定的，那這輩子就白活了！

為什麼我會說應該從「存在的價值」來探討？很多行為，其實是生活的一部分。例如看病，一個人生病應該看醫生，但如果他選擇去問通靈，會不會病就好了？當然可能。不管從心理、內分泌、免疫療法，很多方面都可以讓它好轉，因為這個人可能是假病，所以不需要真醫。又從八字命運的觀點，假設這個通靈者運氣很好，來問者都皆大歡喜，病人當然也好了，所以幫他介紹更多人來看病。假設某個醫生運氣很背，上門來的小毛病可能被治成大毛病，產生糾紛。所以有很些名醫，倒楣時糾紛特多；有些通靈者，因為運氣好，上門者都是可以被治好的假病，因此不會有糾紛。

如此說來，有些矛盾是會被忽略的；有很多不合乎科學的行為也一樣被接受，所以那些被科學家嗤之以鼻的傳統現象，仍然非常活躍在民間。那些合乎科學、被政府背書保證的假真理也一樣行遍天下。問題不在乎真假，而是利益，有些利益不是錢的本身，有些利益只是名或權位，有些只是心理問題，有些是身份地位或立場的衝突，有些則是將錯就錯打迷糊仗。不管真實狀況如何，不管採取什麼手段，要扭轉所謂的迷信、或偽科學，都不是那麼簡單的。

矛盾現象不只存在於市井小民，也一樣存在於高官顯達、科學家、學者...君不見那些為官者爭論不休？君不見那些學者互相攻訐？哪一個是真理誰在意？就連太陽從東邊出來都不是真理(在南北極)，連月亮上面都可以發現建築物，還有什麼好爭的？

2008/06/17

其它文章
奇易中文輸入法首頁